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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 極品婆婆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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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撥離間的次數多了,陸明即使有耐性難免心頭也不痛快,和她說,“考不上明年再考,我想過了,明年讓她不去公社小學教書了,專心在家裏覆習,她聰明勤奮,總能考上的。”陸明不是和劉雲芳慪氣,他和李雪梅也說了,她想讀大學,就全身心準備高考,其他的事兒有他呢。

頂多累個兩年,等李雪梅考上就輕松了。

劉雲芳差點沒跳起來,顧不得在場的人多,伸手就揪陸明的耳朵,連帶著把陸明從位置上揪了起來,“你說什麽,不教書在家看書,你腦袋被驢踢了啊,你早出晚歸省吃儉用供她考大學,考上了呢,考上就把你甩了,別人娶媳婦是伺候自己的,你倒好,娶個媳婦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了,你說你,你和盧紅波有什麽兩樣啊。”

盧紅波算是生產隊的笑話,誰罵人都愛捎上他,陸明耳朵被扯得發紅,他咧著嘴,使勁拿開薛花花的手,“媽,都分家了,怎麽做我自己知道,這麽多人,有什麽話好好說啊。”

每到年底,就是村裏男人們聚著編籮筐編背簍的時候,要計工分的,陸明揉了揉發痛的耳朵,繼續坐下編籮筐,劉雲芳嘴巴都氣歪了,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陸明,簡直不知說什麽好,旁邊和劉雲芳同輩的男同志說劉雲芳,“陸明這麽大了,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心裏明白,人家兩口子願意,你就少說點,被小明看到你打他爸,非跟你拼命不可。”誰都知道,劉雲芳誰都不放在眼裏,偏偏拿小明沒轍,說來也怪,哪怕她天天在小明跟前轉悠,小明也跟她不親近,心情好就搭理兩句,心情不好話看都不想看她。

祖孫兩的關系村裏人都清楚,有人說是李雪梅背地教小明故意那麽做的,但都不是傻子,李雪梅為人如何他們多少了解,不是背地使壞的人,歸根究底,還是劉雲芳自己的問題。

“我不說,我不說將來有他後悔的時候。”要不是想來拉近拉近母子的關系,劉雲芳還不知道陸明是這麽打算的,教師是多體面的工作,想當年,她還偷偷找校長塞了紅包,讓校長多關照關照李雪梅,沒有她,李雪梅連小學老師都做不了,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,竟為了考大學說不要就不要了,到時候沒考上,看她怎麽辦,見陸明雙手轉著竹篾,專心編籮筐,劉雲芳更是火大,翅膀硬了,她說的話不管用了,她找他爸跟他說去。

但陸明爸屬於不管事的,分家後,他還在隊上幹活,每年的工分夠他和劉雲芳開銷,加上幾個孩子給的孝敬錢,日子比往年不要好太多,聽劉雲芳嘮嘮叨叨說李雪梅怎樣怎樣他瞬間就不耐煩了,朝劉雲芳發火,“陸明都沒說什麽要你嘰嘰咕咕的?考大學多好啊,咱家祖祖輩輩還沒出過大學生了,就你能幹懂得多是不是,要是太閑我讓建國給你安排任務,別天天想著怎麽作妖。”

最近生產隊都在聊大學的事,往年投票,看知青們拿到大學生名額喜極而泣的表情他就覺得遺憾了,要不是娘家成分不好,李雪梅肯定能回城讀大學,全家跟著沾光,好不容易國家恢覆高考她政審過了關,劉雲芳不好好給她加油打氣就算了,盡做些丟人現眼的事。

考大學不好?那全國報名的咋還有幾百萬呢?頭發長見識短的農村婦女!

“劉雲芳,我把話跟你說清楚了,陸明兩口子的事人家自己拿主意,你要是再上躥下跳的亂說話,小心我收拾你。”說話時,陸明爸嚴肅的握了握拳頭,以前他總覺得劉雲芳跟著自己受了很多罪,哪怕她鬧得再厲害自己也盡量睜只眼閉只眼,這次不同,關系到李雪梅的前程,陸明爸不能由著劉雲芳鬧。

見他也護著李雪梅,劉雲芳心頭火氣更旺,“好啊,你們爺爺倆能耐了,都嫌我啰嗦了是不是,收拾我是吧,來啊,我看你怎麽收拾我。”不待陸明爸反應過來,劉雲芳撲過去就打他巴掌,扯他頭發,要不是周圍還有幾個老爺子,陸明爸不定被打成什麽樣子呢。

孫桂仙描述他們打架的場景笑得快斷氣了,薛花花坐在豬場的檐廊上,縫補西西和東東穿過的衣服,看孫桂仙笑得眼淚都出來了,提醒她記得喘口氣,“陸三哥是明白人,他不為陸明他們說話,不定雲芳會做出怎樣的事兒來。”

孫桂仙摸著肚子,笑得前仰後合,“對啊,你說說,雲芳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啊,咋就變了呢。”

劉雲芳性格潑辣,愛罵人是真,但不至於像瘋子似的看誰誰不順眼啊。

“上了年紀,很多事鉆死胡同去了吧。”薛花花繼續穿針引線,縫補好手裏的衣服,又拿了件破洞的褲子出來,東東愛跑愛跳,新衣服穿他身上也好不了兩天就破洞了,薛花花邊找破洞的地兒邊找布料比對,盡量是大小差不多的,用不著裁剪的那種,孫桂仙幫她的忙,從籃子裏拿了好多布料出來,“縫補的事兒讓彩芝她們來就行了,咱年紀大,眼睛看不清楚了,紮著手怎麽辦?”

“她們在家捆柴呢,前段時間忙,曬幹的柴胡亂堆在柴篷裏呢,她們要我休息兩天,她們在家捆柴。”薛花花邊和孫桂仙說話邊比劃著洞的大小,周圍還坐著生產隊的其他人,天冷窩在家就不想動,索性來豬場做針線活,順便聊聊天打發時間。

這幾年,豬場都成為聊天的根據地了,沒事就幾個婦女坐在這東拉西扯的閑聊,知青們是不怎麽湊熱鬧的,都是生產隊的年齡相仿的農村婦女,聽薛花花說起,不禁說起自家兒媳,“我們家老二媳婦,我走的時候還在屋裏睡覺呢,她才不管柴篷亂不亂,地臟不臟,不幹活就在床上躺著,早飯都不起來吃,不知道的以為她窩在家生兒子呢。”

“我們家的不也這樣?你說她兩句,她眼睛瞪得比誰都大,我還說不得她了啊。”

“對對對,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,昨天我家老四媳婦嚷著要回娘家,好吧,我想著她們趕時間,自己撿了碗去竈房洗,人家就在門口看著,等我洗完鍋碗,擦了竈臺,人家才說要拿錢買兩包糖回去,要錢知道找我了,幹活咋不想著幫我呢。”

“哎,都是這樣的,我們家情況還不是這樣,娘家爸媽過生要去,娘家兄嫂過生要去,娘家侄子侄女過生也要去,為什麽,不就想花我的錢嗎?娘家人芝麻大點事都要去幫忙,我不好了,躺在床上,要她送碗飯就要死不活的……”

都是這個年齡的人了,聊天最愛說兒媳婦壞話,有時薛花花勸她們想開點,她們直擺手,“花花啊,你是沒遇到不知道咱的難處,你想想,要是明文不離婚,你天天受孫寶琴的氣你受得了不?”

孫寶琴是孫桂仙侄女,雖然關系鬧僵了,提到她,孫桂仙始終不高興,就說,“寶琴是被豬油蒙了心,現在知道後悔已經晚了,你家幾個兒媳婦看著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
“也就比孫寶琴好那麽點,在家懶得動,幹啥都喊老大老二他們,你是沒看到……”

話題每每說到這,就是集體沈默的時候,所以看趙彩芝對薛花花這麽好,別提多羨慕了,她兒媳要有趙彩芝的一半,半夜睡著都能笑醒,她們問薛花花,“秋收後好像沒看到趙家的人來打秋風,是不是我們沒註意啊?”趙彩芝人好沒話說,趙家可都是些極品,再害怕薛花花,每年都會來個一兩回,趙家好吃懶做的名聲也是出了名的,除了趙彩芝還跟他們來往,趙彩蓮她們壓根當趙家人已經死了。

“是沒來。”薛花花如實回答,至於原因她也聽到些,趙東良有個弟弟好像很有錢,全家都投靠他去了,薛花花和她們說了兩句,在場的嘖嘖搖頭,“就他們那樣的,再有錢的親戚也禁不住他們吃,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點,以為人家亂說的,沒想到是真的。”

“依我看,他們就是去了也待不了多久的,誰受得了啊。”

話題來來回回的變換,時間倒也過得飛快,快過年了,知青們陸陸續續的回家,薛花花讓陸明文天天去公社盯著,看看有沒有錄取通知書啥的,在她看來,陸明文和趙彩芝上大學的話有點困難,陸紅英她們是沒問題的,盡管她和陸紅英說,陸紅英根本不信,還讓薛花花別安慰她,她決定繼續看書,無論如何明年都要考上。

這個年,和往年沒什麽不同,生產隊分的肉薛花花給羅夢瑩寄去了些,又去公社買了幾斤做成臘肉給陸建勳寄過去,軍隊不準他們自己生火,臘肉是在家裏煮好的,拿開水泡會兒就能吃,而搓草繩換的錢,薛花花還了之前借的煤油,把西西和東東的那份拿給他們後,手裏就只剩下兩毛3分,明顯比去年少了很多,趙彩芝心裏不是滋味,說她明年不考大學了,她和薛花花在家裏幹活,供陸紅英她們就夠了。

薛花花斥責她,“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,有機會考大學為什麽不考啊,只要考上了,自己花錢我都會供你讀。”知識就是力量,改變命運的機會就這麽次,薛花花不希望趙彩芝放棄,尤其她還年輕,將來的路還長,怎麽能遇到點困難就退縮呢。

陸紅英也勸趙彩芝,“媽說得對,大嫂,咱好好覆習,會考上的。”

過完年,知青們回來了,紛紛去陸建國家裏問有沒有錄取通知書,其他省後考試的錄取通知書都收到了,他們省先考怎麽還沒動靜,問的人多了,陸建國只得喊陸明文天天去縣裏問,索性縣裏的人也認識陸明文了,陸明文去人家會告訴他的。

其實,陸明文他們不抱什麽希望了,決定接著考,最近已經又考試讀書了,語文數學不用老師教都行,唯獨英語太難,為什麽考得不好,就是英語拉低了分數,但他們沒辦法,李雪梅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了,題是真的不會做。

連著跑了幾天,生產隊的氣氛越來越浮躁了,有知青說收到家裏來信,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準備去大學報道了,而他們連丁點動靜都沒有,可見是真的沒希望了,就在眾人收拾好心情,準備繼續讀書接著考試時,陸明文去縣裏,總算聽到了消息,“錄取通知書被你們公社的幹部拿走了,明文同志,你行啊,我看見有你的名字,你考上大學了。”

辦公的人說話笑瞇瞇的,陸明文直覺他在開玩笑並沒當真,他騎自行車去追公社幹部,半路追到了人,對方也是認識他的,激動不已,“你是陸明文吧,建國來公社開會,很多時候都是你騎自行車載他的,快來快來,我正要去你們生產隊呢,咱整個公社,考上了9個,你們生產隊就有6個呢。”

陸明文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考上大學了。

用不著說,這件事在生產隊又沸騰了,6個大學生,全縣他們生產隊是最多的,公社幹部說起這個興奮得眼淚都出來了,比自己考上大學都還激動,臨走了,陸明文要送他他都沒肯,“咱交通落後,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間遲了,你們看看報名時間,趕緊準備準備,別送我,我自己走回去。”

大家去哪兒都是走路的,陸建國的自行車,也就開會才拿出來,公社幹部哪好意思坐那個。

村裏人都聚集過來了,圍著要看看陸德文他們的錄取通知書,信封裏裝著兩張紙,白色的是《高等學校學生入學通知書》,黃色的是《高考錄取通知書入學須知》,陸德文雙手捏著紙,每個人都把腦袋湊得近近的,看到新生報道時,必須帶戶口遷移證和糧油關系轉移證及商品供應關系,大家夥再次沸騰了,圍著陸德文問,“是不是說你們以後就是城裏人了啊,學校有補貼,畢業後分配工作,哎呀不得了啊,德文,你們讀大學是不是不回來了啊?”

剛從地裏回來的劉雲芳的得知李雪梅考上大學還是很高興的,嘴巴上沒說什麽,但笑得合不攏嘴呢,以前是她眼皮子淺了,只看到李雪梅考上大學就要和陸明離婚,和陸明爸打了架她才想明白了,李雪梅真考上大學,小明就是大學生的孩子了,走哪兒別人都會高看他眼,將來不愁找不到媳婦,誰知還沒到近前,就聽到問陸德文的話,不回來那還了得,陸明和小明怎麽辦?

越想越不對勁,連著看李雪梅又不順眼起來,尤其她手裏的信封,怎麽看怎麽想把它撕了,估計自己的眼神太怨毒,李雪梅若有所思望了過來,劉雲芳趕緊收起笑,哼哼兩句,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走了。

李雪梅和陸紅英填的都是首都師範學校,兩人的專業也相同,陸德文和陸明文兩人的學校相同,專業不同,而另外兩個考上大學是知青,不是首都的學校,但也夠高興的了,連陸建國都比平常好說話,開玩笑要薛花花請客。

要知道,去年參加高考的很多是下鄉知青,或者教師,工人,陸德文他們以農民的身份參加,真的是少之又少,薛花花也不扭捏,讓陸建國借幾張桌子,就在豬場煮大鍋飯給大家吃,她做人大方,決定好了就讓陸紅英回家背糧食,順便把過年沒吃的豬頭帶過來。

村裏住著幾十戶人家,家家人都不少,哪兒好意思只吃薛花花的,都喊家裏的老大回家拿糧食,薛花花出多的,他們出少的,正好今年的豬還沒抱回來,有鍋給他們煮飯。

女人們幫著洗菜煮飯,男人們挨家挨戶擡桌子搬凳子,幾乎整個生產隊的人都出動了,豬頭是生產隊獎勵她的,薛花花拿它燉了鍋湯,燉了點曬幹的竹筍,菌子,最後再煮粉條,而其他人送來的菜,能炒的就炒,不能炒的就煮,除了調味用得多點,其他都還好。

饒是這樣,豬場內外也擺了滿滿當當的40多桌,從中午忙到晚上,整個生產隊的人都出動才集體吃上了晚飯,明天要幹活,誰都沒喝酒,就圍著桌子聊天,聊以前的生活,聊家裏的孩子,聊自己老了後,孩子們則到處躲躲藏藏的玩游戲,這頓飯,直到半夜才算結束,礙於時間太多,好多人直接在豬場睡的,桌椅板凳都沒收拾。

回到家裏,東東趴在陸德文肩上睡得打呼了,薛花花圍著竈臺轉了半天,累得夠嗆,甩了甩酸疼的手,讓他們倒壺裏的開水洗臉洗腳,什麽事明天再說,陸德文把東東抱進房間,出來聽薛花花和趙彩芝說話,薛花花說,“德文考上大學了,怎麽也該和你爸媽說聲,你看哪天叫德文跟你回去看看,他們不在的話就和隊上的打聲招呼。”

“不用了吧。”趙彩芝有些遲疑,不太想和娘家的人來往,不是她嫌貧愛富,而是心涼了,告訴他們又怎樣,還不是開口閉口喊窮問你要糧食。

薛花花不強迫她,“那就和你兩個妹子說聲吧,別讓人家覺得咱看不起人。”薛花花見過趙彩芝的兩個妹妹,都是老實人,不喜歡占人便宜,回回來都給西西和東東捎東西,自己遇到困難卻不怎麽開口。

趙彩芝點了點頭,又和薛花花說,“媽,我不想考大學了,以我的水平肯定考不上,還浪費時間。”

薛花花楞了下,回頭看陸德文也在,沒說其他,“等德文他們讀大學了再說。”她明白,趙彩芝是不想她太累了,今天村裏就有人說,全部出去讀大學,她要幹活,還要帶孩子,真有人欺負到頭上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,其實,哪兒有那麽嚴重,豬場的活她已經做慣了,而西西和東東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,全家人再辛苦幾年,幾年後就輕松了,見陸德文杵在那不知道幹啥,薛花花瞪他,“怎麽著,要我給你端洗臉水是不是啊,你是考上大學了,但你要知道,沒有彩芝幫你分擔活,你哪兒有時間讀書……”

陸德文連連點頭,不敢反駁。

錄取通知書是收到了,接下來還要準備很多材料,薛花花沒插手,讓他們自己忙活的,她則抓緊時間給他們做布鞋,總不能讓他們穿草鞋去大學,為了做鞋子,她把自己還能穿的衣服都剪了,特地去公社買了新布料,陸德文和陸明文是黑色燈草絨布鞋,陸紅英的是小碎花,買布料時她多買了點,等有空了也給趙彩芝做雙。

學費和住宿費不用家裏出,薛花花沒去過大學,需要什麽也不知道,她問李雪梅,李雪梅跟著搖頭,最後兩人還是寫信問的羅夢瑩,臉盆,毛巾,被褥,搪瓷缸,四樣就行了,家裏的被褥都是舊的,且舊得顏色發黃發黑,薛花花挑了三床最好的出來,買新被套套上……

盡管條件不好,薛花花還是盡力給他們準備的好的,比起他們,李雪梅的行李要多些,4人的東西滿滿當當裝了4個籮筐,陸德文和陸明文挑著正好,別看她們走得風風光光,陸明家裏是吵了架的,劉雲芳不肯放李雪梅走,除非讓陸明跟著去,否則李雪梅跟人跑了怎麽辦,劉雲芳是真的不管了,天天坐在院壩外的石墩子上罵李雪梅,語言粗俗,難以入耳,小明聽不懂,但知道不是好話,撿石頭砸劉雲芳,祖孫兩關系是徹底僵了,見著她小明也不打招呼了,扭頭就走。

他是不信劉雲芳的話的,東哥說了,他媽是去讀書學知識的,學了知識將來要幹大事的,哪像劉雲芳說的齷鹺。

讀大學的走了,村裏人議論了好多天,隨著春種到來,大家也顧不得議論他們了,起早貪黑的開始幹活,生產隊出了大學生,大家夥幹勁更足了,走到哪兒都挺把胸脯挺得直直的,薛花花鼓勵趙彩芝繼續讀書,陸紅英和李雪梅去讀書了,公社小學老師差人,陸紅英的教師崗位由趙彩芝頂了,這年代的工作是家裏人能接替的,教師工資不高,勝在不用風吹日曬,考慮到趙彩芝沒經驗,讓她教一年級,只帶2個班,空閑時間多,覆習完全不是問題。

不知是不是薛花花念叨多了,趙彩芝重新覆習起來,去年夏天她才勉強學完高中課本,身邊沒有老師帶,覆習起來很吃力,薛花花讓她把不懂的拿本子記下來問知青們,總有人知道答案的,而且,隨著高考的恢覆,知青房的氣氛比以前融洽了很多,有什麽課本,覆習資料,大家樂意分享,就說她們家,陸德文他們讀書走了後,好多人來家裏借他們以前考過的試題,薛花花樂於分享,留了份給趙彩芝剩下的全借出去了。

薛花花的做法讓很多知青們心生感激,所以趙彩芝不懂的,大家夥樂意給她講。

薛花花再次收到京都的信是五月裏了,省裏的領導下來視察工作,問她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幫忙指導幾句養豬的竅門,薛花花不想走,推薦了陸建國,這幾年陸建國沒少來豬場幫忙,怎麽煮豬食,怎麽割豬草,他都清楚,省裏領導走的第二天,她就收到了陸紅英的信。

大學生活豐富多彩,每個月的補貼根本花不完,陸紅英聊了很多班裏的事,陸紅英是班裏年紀最小的,最大的比她大十多歲,她和李雪梅同個宿舍,有時候衣服鞋子都穿李雪梅的,讓薛花花別擔心,多鼓勵趙彩芝讀書,進了大學校園,會遇到很有文化有知識的人,交流多了,人的思想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讓趙彩芝一定一定要努力。

薛花花把她的信給趙彩芝看,西西和東東跟著湊熱鬧,東東握拳,“奶奶,以後我也要考大學,姑姑說學校裏很多人騎自行車呢……”東東指著信裏寫自行車的內容給薛花花看,薛花花好笑,“考考考,你以為嘴上說說就行了,你姑姑她們考大學多辛苦你也是看見了,你不努力的話可考不上。”

“我肯定努力。”東東繼續看信的內容,看到陸紅英說學校的補貼花不完,問薛花花,“花不完咋不寄回來給我們呢?”

“花不完也是你姑姑的,要寄喊你爸爸去。”

東東馬上撇嘴了,他媽寫的信就像老地主的裹腳布,又臭又長,完全沒有重點,什麽學校的澡堂啦,廁所啦,巴拉巴拉的都能寫兩頁紙,幸虧他認識的字不多,要像他哥認識所有的字的話,光是看信都會看得崩潰,他直起身,和趙彩芝說,“媽,你好好看書,也考個大學試試。”

趙彩芝好笑,“大學不好考,光努力不行,天賦也很重要,對了,你今天的作業做了沒?”東東貪玩,好幾次的家庭作業都是隔天早上寫的,她們在桌邊吃飯,他就狂寫作業,不會的就問西西,這麽下去,別說考大學,不留級就算好的了。

“寫了寫了,不信你問我哥,放學我在教室裏寫完了才回來的。”東東不喜歡跟著趙彩芝上學下學,都是趙彩芝走趙彩芝的,他走他的,他和小明他們一起。

趙彩芝看向西西,西西點頭,“是寫完了才回來的。”

兩天後,陸德文和陸明文的信跟著到了,陸明文學的農業專業,據他說,班裏60多人只有3個女生,都是結了婚的,本來薛花花有點擔心他犯老毛病,知道這個情況算是松了口氣,而陸德文學的航天制造,班裏1個女生都沒有,兩兄弟的關註點不同,陸德文聊得更多的是本專業的知識,而陸明文內容精彩得多,班裏哪個同學談對象了,哪個和家裏媳婦離婚了,就沒他不知道的,連隔壁宿舍的老鼠懷孕生了窩崽兒他都知道。

比起他們,趙彩芝還是更喜歡看陸紅英的信。

陸建勳在外邊時,薛花花經常給他寫信,幾個孩子都出去後,她反倒不怎麽寫信了,幾個孩子,真要寫信的話光是郵票都要花很多,想著將來西西和東東花錢的地兒還多,眼下還是能省則省吧,陸德文他們在學校天天上課後就和同學們去玩,時間安排得緊湊沒覺得有什麽,對娛樂活動少得可憐的陸建勳來說就不行了,兩個多月沒收到薛花花的信,他急得下巴都長痘痘了,天天去門口等郵遞員,弄得守衛兵都跟著緊張起來。

陸建勳年紀小,但在部隊出了名的野性子,多野呢,除了羅慎沒人震得住他的那種,要不是本領過硬,就他身上的處分,不知哪年哪月才升得上去呢。

看他這樣,守衛兵怕出事,忙找羅慎打報告去了,羅慎收到消息出來,就看陸建勳攔著郵遞員的自行車不肯他離開,眼睛不是眼睛,嘴巴不是嘴巴的瞪著別人,“老實說,你是不是把我的信弄丟了,都多久了,怎麽可能還沒我的信,你再給我找找,或者想想,是不是不小心給別人了?”

經常跑這片地,都是老熟人了,郵遞員哪做過那種事,不禁苦笑,“我的兄弟呢,我替你盯著呢,真沒你的信,要有的話我連夜都會給你送過來,怎麽可能弄丟嘛,你要不寫信回老家問問,或許你老家人沒給你寫信……”

陸建勳頓時翻臉了,兇神惡煞的要扯對方衣服,羅慎看得頭疼,喊他,“陸建勳,幹什麽呢?”

趁陸建勳回頭的功夫,郵遞員趕緊騎上自行車走了,他真是怕了陸建勳了,渾起來什麽都怪他頭上,他仔細找很多遍了,真沒他的信。

發現郵遞員走了,陸建勳臉拉得長長的,他不敢和羅慎吵,只好沖著遠去的背影威脅,“明天來看我怎麽收拾你,敢說我媽沒給我寫信,你是故意挑撥我們母子關系呢。”

羅慎揉了揉額頭,前幾天在山裏做實地演練,清晨才回來,本想好好休息會兒,結果……他問陸建勳,“嬸子沒寫信會不會是什麽事耽誤了,眼下農忙,估計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。”羅慎這會兒腦袋脹得厲害,他就奇了怪了,同樣是熬了幾天幾夜的人,陸建勳咋還有精神跟人吵架。

想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,陸德文他們讀書去了,家裏就剩下薛花花和趙彩芝,哪兒忙得過來,他拍了拍皺巴巴的衣服,看羅慎似乎很痛苦的樣子,問他是不是哪兒不舒服,羅慎搖頭,想說熬夜熬的,不待他張口,肩膀就多了只手臂,“不舒服請軍醫看看,別自己熬,年輕沒啥,上了年紀就知道痛苦了。”

生產隊的人愛說這句話,他以前沒當回事,後來發現部隊的人有個傷風感冒都不找醫生看,他說這話的次數才多了起來,反正不管別人怎麽樣,他身上稍微有哪兒不舒服絕對是馬上要找醫生看的,醫生看了他才放心。

可以想象,在邊境時,他和敵方的人打起來被刀劃傷胳膊他喊得有多大聲了,那會天快黑了,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,他震耳欲聾的吶喊嚇得對方直接楞住了,連還手都給忘了,硬是讓處於劣勢的陸建勳給活捉了,那時的陸建勳才是個小兵,而他是連長,可想而知人家的反應了。

抓了人不算,他倒在地上打滾,淒慘的聲音讓周圍的戰友以為他缺胳膊斷腿了,回部隊才發現,他是所有人裏受傷最輕的,右胳膊軍裝被劃了很長的口子,約有3厘米的傷,軍醫打著手電筒才找到的,連血都沒流出來。

因為這個,部隊裏好多說敵營連長是個窩囊廢,刀都挨著肉了也沒劃出血來,活該被陸建勳活捉呢。

聽陸建勳老生常談,羅慎頭更疼了,問陸建勳,“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了,你要不要回宿舍瞇會?”

“誰幾天幾夜沒合眼?”陸建勳往四周看了看,沒看到有其他人,完了見羅慎幽幽的盯著自己,陸建勳反手指著自己,“你說我?怎麽可能!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不睡覺怎麽行。”他很是理直氣壯,“別以為關系到部隊榮譽我就不敢睡,和你說啊,咱部隊最後為啥能贏,就是休息好的緣故。”

不知誰出的餿主意,部隊每年都要去深山老林搞演練,尤其今年,好多個部隊聯手搞的淘汰賽,所有部隊同時參加,占領對方根據地就算贏,前邊還好,越到後邊越難,難得他把上邊領導挨個問候了遍,他帶領的小分隊任務是側面包抄,直搗對方根據地,然而實在太困了,索性指揮大家睡覺,睡飽喝足再殺他個戳手不及。

看羅慎驚得眼睛快掉到地上了,陸建勳遲疑,“你沒睡?”

“那你也太傻了,不就演練,用不著拿命去拼吧,該睡就睡,你看我,睡也睡了,不照樣取得最後的勝利了?”

羅慎不禁嚴肅起來,“你這是不負責人的表現,你多睡兩秒,你身邊的戰友就要承受更大的危險你知不知道?”

“說啥呢。”陸建勳拍他的肩,“他們也在睡覺。”

羅慎:“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不說這個,你哪兒不舒服,我帶你找軍醫。”陸建勳說著,挽著羅慎胳膊就往醫務室走,醫務室今年來了兩個年輕的醫生,聽說是醫科大附屬醫院分配來的,兩人看到羅慎,眼睛都亮了,待看到他旁邊流裏流氣的陸建勳,喜悅就這麽僵在了臉上,部隊有很多關於兩人的謠言,聽說去年兵工團的女兵來表演,有個女兵想和羅慎處對象,天天給羅慎送飯洗衣服,傳到陸建勳耳朵裏,他罵羅慎是負心漢,對不起他姐姐。

據說,好像,羅慎是陸建勳姐夫?

也有說陸建勳自己喜歡羅慎拿他姐姐做擋箭牌,畢竟,陸建勳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,最先想到的絕對是羅慎。

兩人的關系當真是撲朔迷離。

其中個醫生叫範利英,舅舅是羅慎領導,她打聽過羅慎的情況,羅慎沒有結婚,也沒有對象,想到這,她鼓足勇氣走了過去,問陸建勳,“陸班長哪兒又不舒服了?”陸建勳是醫務室的常客,就是做個夢都要讓醫生診斷的那種,有他在,範利英直覺又是他不舒服了。

詫異的是,這次不是他,陸建勳把羅慎往前推,“他說他腦袋不舒服,你看看有沒有事,算了,還是讓段醫生來看吧。”

不是他看不起範利英,上回他腳趾頭受了傷,肉都翻出來了,範利英在旁邊不慌不忙的,“消消毒就沒事了……”要不是看她是女同志,陸建勳非好好收拾她不可,這還沒事要怎樣才算有事,人活著的時候不搶救,死了緊張有個屁用啊。

範利英察覺到他的不滿,沒琢磨原因,她問羅慎,“怎麽個不舒服法?”聲音婉轉,和陸建勳說話時完全是兩種口氣,陸建勳敏感地嗅到不對勁,嚷嚷起來,“段醫生,段醫生,羅大哥不舒服,你給出來看看啊……”等了幾秒看沒人出來,又自言自語,“奇怪,是不是拉屎去了?”

桌前寫病例報告的段醫生:“……”怕陸建勳做更驚悚的假設,趕緊擱下老花眼鏡走了出去,他來部隊幾十年,就沒見過比陸建勳更極品的人才,要說文化,陸建勳有,要說膽量戰術,陸建勳也有,而且很多人看好他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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